第一百五十五章 轮回海，第二城

　　星空古路第二城，宏伟壮丽，耸立在绚烂星辉中，乌黑斑驳的城墙铭刻有历史的痕迹，沧桑而古远。
　　城池中有丽山碧水，神葩古药，一株株奇异的古木，溪水潺潺，鸟鸣幽幽，分外出世。
　　只是今日，整座圣城都很不平静，上下皆震，只因一个名讳，一尊无敌破关而来的存在，只手崩断过妖族古路，在第一关前钉杀过常驻神禁的无匹至尊，追杀过传说生灵，在陨圣岛内大战古今帝者，道之源自主来投，每一笔战绩都辉煌到令人咂舌，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中皇向宇飞来了！
　　第二圣城人声喧沸，所有人都聚拢到了城门前伸着脖子仰望，等待祭坛的亮起，百里巨城内所有人都得悉了，莫不怔怔，虽然还只是第二城，可不知为何，人们却已经默认他无敌于这条古路了，天王级战力啊！
　　这样的存在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环，冠绝星空，璀璨夺目，照耀整条星空古路，即便不见其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号，都得郑重对待。
　　“梵天、墨灵与天凰都会出现，他们在收取道之源后没有再动手，而是在赶来。”
　　“与他们这四人相比，气吞万里的帝天、大魔神古荒、青诗仙子、苍天霸血浑战都算不了什么，只是八禁领域而已，就连那死去的太上妖仙也是屹立神禁领域中呢。”
　　人们热切议论着，觉得机会太难得，这样的四位无敌古路尊者驾临，足以在这一世将他们人族古路的声威壮大到极致。
　　哪怕是前路辉煌的几人，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差的太多，甚至还不及被钉杀的太上妖仙；有人认为若是迎面对决，那所谓的几位年轻至尊会被齐仙一人败尽，什么也不剩下，更不要说剩下的这四人了，俱是战力逆天之辈。
　　嗡！
　　下一刻，城外的祭坛亮起，一条通道构筑而成，显露出数道身影来，皆英姿勃发，气吞星宇，都有独特的道韵与气象，一看便是亿万万中的人雄。
　　“中皇、战魔、凶灵，天凰，是他们到了吗？”
　　人们蜂拥而至，挤破头一般遥望着，想要看清，却见一道身影更快，直接自城中心显照，浮现在了城外。
　　“道兄，我已等候多时了，还请入城进府一叙。”
　　这竟是第二圣城的接引使，亲自现身而来，邀请向宇飞做客，姿态很恭敬，以道兄尊之，将他视为了真正的天王级高手。
　　“接引使大人？！不是一直传闻他不在城中吗，难道为了迎接中皇还专程赶回来了不成？”
　　“多少年了，我尤记得那些冠绝各片古老星域、最为恐怖的强人过城时，也没有这般，霸王他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接引使大人的称呼可是道兄！连他也自认不如中皇吗，这实在可怕。”
　　这样的态度与举动，自然引发一场波澜，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却没有人觉得出格，这很正常，面对一位年轻的天骄，还是战力远超自己的存在，尊敬才是常态，并不是阿谀奉承。
　　不过让他们觉得难受的是，这一代上路的试炼者至今，进城之时接引使都未出现过，而中皇一驾临，却被他另眼相看，亲自接近府邸中，以道兄之礼敬之，实在令人意外。
　　若是让前路所谓的‘天骄们’知晓，怕是要心情复杂。
　　“道友客气了。”
　　向宇飞微笑，负手而行，与接引使一同进入了城中。
　　梵天几人也没有离去，俱是同行，眼下有了道之源这个麻烦，他们暂时也没了交手的心思。
　　而当他们离开后，城中才彻底喧嚣起来，接二连三的消息自试炼世界内传来了，由进入其中的修士带出。
　　“什么，他们四人全部都得到了道之源？三年前帝天得到了，这一世怎么又出现了，还是四股自主来投，不太可能，真是乱了。”
　　“你们有所不知，这道之源，原本是战魔与凶灵所挖掘，但却出了意外，被中皇横击所夺！”
　　“什么，还有这样的缘由，他们究竟是如何得到的，难道这一世四人都有证道之姿吗？”
　　风波刚要平静，这则消息传出，第二圣城躁动了，诸多强者震撼，心中久久不能宁静，一些敏锐之人更是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
　　这在古路上一直被莫名推崇的道之源，似乎也并非那般简单，与其有关的其他消息根本就不存在，就连接引使也不能找寻到，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也许是我想多了，若是真有人藉此布局，那得是多么可怕的手段，多么高深的境界，只有古之帝者才能做到吧？”
　　也有人摇头，否定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是真的为诱饵，那就太可怕了，就像是在养殖着一个崛起的帝资生灵，等待收割吗？
　　城中心，接引使府邸。
　　这是一片独立的小世界，依附圣城而成，为接引使自己所开辟，亦是他的道场。
　　山崖上，青松挺拔，清泉汩汩而涌，垂落下来，成为五颜六色的小瀑布，烟霞氤氲。
　　芳草地前众人盘坐，身前都有玉桌摆放，上面有灵果美酒等，在玉器中闪动晶莹光泽。
　　他们难得平和的在此交谈，提及到了道之源，想要在接引使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有关道之源，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晓三年前帝天也收获了一股，不知有没有融合，再往前得到过的记载就很少了，不过最后似乎都渺无音讯，只有一个人被人目睹，踏入了一片银色的海洋中消失不见。”
　　接引使摇了摇头，他对此也知之甚少，并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四人也没有抱太大期望，在此停留半日后便离去了，各自回归府邸内，要对道之源进行研究。
　　“管他什么手段，我就不信还能敌得过诡血侵蚀。
　　先将这道之源放到诡血里浸泡个三天三夜再说，它就是有天大的图谋也得趴下！”
　　梵天心生一计，跟这东西讲什么道义？
　　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诡异啊！
　　诡异还能怕别人侵蚀与后手不成？看家本领不能忘。
　　“最近与向宇飞征战的多了，被他侵蚀，满脑子对决，很容易忽略这些东西。”他当即放血，以己身诡血侵蚀这道之源，压根不打算管内里有什么手段了。
　　墨灵觉得此法不错，干脆也效仿之，并盘坐着对道之源诵经，魔音禅唱齐出，双管齐下。
　　另一头的殿宇内，两股道之源被摆放在了中央，一张狗脸与三张人脸挤在上方，沉思打量着。
　　“要不，本皇舍身取义，替你们尝尝这道之源是什么味……不，有什么隐患？”大黑狗义正言辞，愿为两人舍身。
　　“狗子，你还年轻，芳华正好，还是让贫道来吧，正所谓死贫道不死道友，若论大义，当有我一份，还是让我来以身犯险吧。”胖道士慷慨激昂，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铮！
　　天皇子没有说话，只是一指弹在了自己的天刀上，清脆悠扬的刀吟回响，黑皇与段德一下子窜到了向宇飞身后，一左一右扒拉住了他的衣角，狗狗祟祟的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我来吧。”天皇子见状嘴角微扬，上前一步打算融合道之源看看，他体内也有诡血，就是有后手，也未必哪个更猛烈呢。
　　“还是我来吧，你为我护法。”向宇飞却是摇摇头，探手挡住了他，自己上前一步，一掌握住了道之源。
　　霎时间缕缕仙音流淌，拂过百花，刹那开放，划过清泉，氤氲蒸腾，散向高空，招来各种鸟雀，围绕起舞，一派祥和之景。
　　“太上八十一化，诞玄灵！”
　　向宇飞眸光大盛，双手不断结印，在指端演化出日月星河，诸天万域，他像是一个神明般推动这些天体而动，与道之源共振，在点化此物，借机降临意志，探索其内隐秘。
　　嗡！
　　霎时间他视角转变，出现在了道之源内部，与内里点化的灵性相合，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漫步在这片天地法理交织成的世界中。
　　正如世人所认为的那般，这里充斥着大道本源印记，融合的确能够超然而上，有‘证道’的潜力，也有类似弱化版天心印记的部分神异，可以说不是天地自然诞生的话，也得是皇道高手级人物才能造就。
　　但点化此物灵性的向宇飞敏锐察觉到不同，道之源的深处，还有其他印记！
　　当他逼近时，发现并不是什么掌控的后手或烙印，而是一扇门户，一个通往未知之地的通道。
　　“道之源，好大一个手笔。”
　　向宇飞无畏，这是他的一缕意志附着的灵性而已，破灭就破灭了，故而来到那扇门前，抬手一推，要看其真面目。
　　这扇门户很巨大，左右各铭刻着两枚古字，像是勾连着轮回，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当他推开时，竟是照见了一汪晶莹剔透的小湖，像是可以映照前生今世，让人迷失，蕴含着一种非常恐怖的物质。
　　‘轮回！’‘轮回！’‘轮回！’
　　门户之后，传颂之音响起，像是最可怕的咒语，在整个法理世界中回荡，风雷大作，电闪雷鸣。
　　“装神弄鬼。”
　　向宇飞冷哼，抬脚就迈入了门户之后，似乎仍旧在道之源中，只是见到了另一片天地的倒影而已。
　　前方一片汪洋横在前方，灿烂夺目，涛声阵阵，海呈银色，像是无尽的星河垂落而下，汇成了汪洋，它很广袤，没有边际。
　　哗啦！
　　此刻，虚幻照进现实，银色浪涛卷起，如一股金属风暴袭来将向宇飞淹没，要映照他的前世今生。
　　一股奇异的物质在发挥作用，像是时光粒子一般，只不过更深沉，竟真的影响到了他。
　　“这是什么地方？”
　　向宇飞意外，这种物质太诡异了，可能会映照出未来，但也可能会发生各种不测，充满了危险，他生生映照出了己身元神兵，日晷般的命轮转动，以时光粒子交融，缓和己身的异变，没有失去意识沉沦，而是渐渐坚持了下来。
　　恍惚之间，天地该换，一切都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他似还在当世，又如降临了未来，见到了一片荒芜。
　　“战碎了九天，踏裂了十地，前路又在何方？”
　　“敌手无尽，黑手暗伏，如何得见破局之望？”
　　“难道真要舍身沉沦，才能争得一线之机？”
　　朦胧之中，似有人低语，若有人叩问，在思量。
　　言谈之间不是绝望，但却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他看到了一道身影浑身是血，战衣破碎满是伤痕，行走在天地尽头，大战无数，黑雾漫天，所见所视都是敌人，连步伐都踉跄了。
　　他一头白发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在枯寂的黑暗中拓路，看不清面容，只有那伤痕累累的背影在迈进，走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那里，举世遍血色，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生机，只有寥寥无几的身影在血战，在征伐，一个个倒下，就连最前方的那一人也疲惫了，驻足在那里，渐渐暗淡，被一杆战矛钉穿，接二连三的古器出现了，击穿宇宙，凶厉的扎在那道身影体内，要将他毁灭。
　　其发丝扬起的刹那，向宇飞看清了他的面容，与自己很相似，双眉如刀，眼若寒星，面容英武，却带着一丝暮气与疲惫，似乎经历了太多，在这无尽的征伐中也倦怠了。
　　“那是……未来吗？”
　　他喃喃低语，在那黑雾中，似乎还有无数存在冷冷观望着，森寒无情，操控着一切，逆改大势，重塑天地，让人无力抗衡。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揭示了未来一角，让他看到了征伐后的绝望？共行者将一个个消散，只有黑暗与枯寂长存。
　　还是说，黑暗门户后的存在，远比他所想的要多，要可怕？
　　哗啦！
　　连绵海浪之音再度泛起，眼前的画面又变了，一片残破的天地内，法理溃散，大道高远，修士难见，只有一株古树扎根于此，通体焦黑，连枝叶都折断了，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磅礴，撑天抵地。
　　残存的枝干间，还残留着干涸的果实，依稀能够窥出，与世间种种神圣血脉形体相似，开裂的树干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但也已晦涩了，根本看不清。
　　“一棵树？”向宇飞扫视这片天地，太真实了，像是他自己也处在了那片枯寂天地中一般，忍不住抬手拂向那棵古树，冥冥中似乎听到了袅袅回音。
　　那似是一声叹息，充斥着悲凉与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终究止步于此。
　　这一切，仿佛都在暗示着什么，在描绘着一种未来，让人看不到希望。
　　举世血色，万古同悲，注定是凄凉落幕。
　　“世上，真的有注定的未来吗，我看不见得。
　　注定的，永恒只有当下而已，过去、未来都是依托现在而改变，这才是基石。
　　这些画面，于我而言毫无意义，动摇不得；若真有举世皆血色，天地同悲的一日，第一个战死的，也绝不会是他人。”
　　向宇飞摇头，双目闭起又睁开，没有什么当头一棒般的暴喝，也没有什么霸绝天地的一拳，仅仅是这样一个自然平淡的动作而言，眼前的一切就淡去了，如镜面破碎般扭曲，密布着蛛网般的裂纹。
　　‘不尊轮回者，下场皆可悲。’
　　冥冥中，海浪声再次响起，夹杂着一道冰冷的宣告。
　　“不信己身道者，下场更可悲；不尊己身真性者，也配言轮回？”
　　向宇飞平静回应，不为所动。
　　真性任我，轮回也影响不了他，我就是我，独一无二。
　　轰隆隆！
　　在这一刻，浩瀚汪洋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压来，要将他磨灭。
　　最后一瞬，向宇飞远远望去，海的彼岸雾气迷蒙，却依稀能见一株巨大的古树，高耸入云，简直要伸展到了宇宙中，在那里有月亮环绕，混沌气四溢，一座又一座宏伟的宫殿建造在树干上，看起来很梦幻。
　　“道之源背后的真相，源自那里？”
　　意志消散的刹那，向宇飞有了感应，似乎也自那古树的最上方照见了什么，但转瞬即逝。
　　哗啦！
　　银色海浪落下，什么也不存在了，开启的门户关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混沌体，却是相似的一个方向，很有意思，比当初无意洒出的种子，要有潜力的多。”
　　无尽的海浪中，一双银色的眸子显化，遥遥相望，表露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
　　……
　　人族古路第二城。
　　向宇飞复苏，看向众人点了点头“背后的确有问题，需得小心。”
　　“那我还是拿来融刀吧，正好演化一方天道源头，做那执道者。”天皇子颔首，直接将道之源融入了光明白金所铸的长刀内，要演化天道，也正好契合。
　　“汪，大黑向，你要是不需要，干脆给本皇保管算了。”
　　“是啊，贫道平生不好宝，唯好收集宝物，不忍弃之。”
　　一狗一人两大活宝当即围拢了上来，拍着胸脯愿意为他分忧解难。
　　向宇飞也不客气，一个屁股一脚给他们踹飞了出去，笑骂道“你们倒是会空手套白狼，这一关乃是太古道场，道之源正可当作我拳术诞生的养分，你们若是想要，来日我带着你们再抓些就是。”
　　一人一狗疼的嗷嗷叫，屁股上的肉都跟被挤压一般凹陷下去，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颤个不停。
　　弦月高挂，星辉争艳，垂下一缕缕的银芒，让这个古城内腾起阵阵薄烟般的光雾，这悦耳的声音划过清冷的夜空中，让不少人都疑惑回眸。
　　到了第二日，接引使告知他们，若是要进入太古道场，自信进入便可，无需等待其他的试炼者们。
　　毕竟以他们的修为而言，同行反而对其他人不好。
　　“人族古路上好东西真是多啊，就是不知道其他古路怎么样。”
　　“狗子我有一计，不若你我二人分化道身前往其他古路如何？”
　　“汪！那是否得有一个响亮的名号，霸气侧漏，方方面面那种。”
　　“必须必须，转动你的狗脑子，我们好好想一想。”
　　段德黑皇无比热切，雄心壮志描绘宏伟蓝图，一阵热血沸腾。
　　向宇飞与天皇子对视一眼，不禁轻叹，摆摆手踏入了太古道场内，这是一片混沌仙土。
　　嗡！
　　光华流转之时，他们已然出现在了一片苍茫大地内，广袤壮阔，许多古兽在嘶吼，都是太古异种，至今在外界早已绝迹。
　　放眼望去，能够见到一块块修行宝地，瑞气腾腾，更有一些湖泊，五光十色，祥雾氤氲，精气四溢。
　　“这里很适合悟道，我准备在这里修行突破，将天刀重铸。”天皇子闭目感应，察觉到了铭刻天地之间的力之道。
　　时间之力、空间之力、天地之力、万物之力多法门，万般道统，都离不开力，内蕴在内。
　　“好，那就暂时分开。
　　我欲完善拳术提升禁数，也正需一人独处。”向宇飞颔首，目送天皇子离开。
　　他则气机升腾，一拳轰出，如若天王出手，当场将这片古战场的壁垒击碎了，打出一条通道来，进入更深层的造化地。
　　唰！
　　向宇飞来到了广袤无垠的星域中，跳脱了出来，下方便是古老的混沌仙土，曾隶属于古天庭。
　　外界的这方天域，才是昔年神话古地的真正面貌。
　　古天庭的管辖地是一颗大星，巨大的让人震惊，也不知有多少颗月亮围绕它旋转，灿灿夺目，这里曾经是一片生命古地，可是而今却没有了生灵，依稀间能让人感受到过去的辉煌。
　　只是在其外，海缭绕着大片大片的亮银色光焰，光焰内部，各种秩序神链交织，有金色的本源法则，有灰色的雾霭，还有绿色的生命源力，各种道交融。
　　这是化道的力量。
　　“很好，正是我拳术完善之地。”
　　向宇飞颔首，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要彻底创出当时在虞渊下领悟的拳术，甚至以之去演化禁忌领域，提升大字辈道果！
　　再见面时，就是收割种子的时候了，再宰杀一头猪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