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半边天

　　由于肖扬的年龄不够，所以公司以父亲的名义注册。法人为肖国梁。
　　上面现在对这件事很重视，自然不会有什么为难，那些官场常见的吃拿卡要也没有出现在这里。让肖扬想要扮猪吃老虎的恶趣味没有实现，有些悻悻然。
　　也难怪，县里的工商局领导送他出门的时候都一副释然的表情，想着总算将这个小祖宗给送走了。万一这小家伙又惹出点什么乱子，那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
　　肖国梁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本就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现在真的成了肖总，注册资本五十万，工商局这边很识相的只是把钱在银行里过了一下，就又回到了肖国梁的户头上，没办法，市里已经交代过，全力扶持肖家的农业发展。
　　回到市里的唐副市长已经下话了，对于振兴农村新经济的人，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必须一路绿灯，保证好投资环境。
　　也正因为如此，乡里派来人找到了董建国家，要求他家把强占着那块土地让出来，第一次董建国没有妥协，第二次乡里准备动用非常规手段的时候，肖扬忽然找上门来，告诉乡里不必这么紧张，乡里乡亲的，不让便不让吧，反正又不差他那一公顷土地。
　　肖扬以那二十公顷土地抵押，在银行贷款两百万，这件事属于保密状态，除了肖国梁夫妇，只有雨晴一个人知道，除了依然自信的肖扬，其他三人在看了存折上那七位数的巨款之后，都久久无语。
　　最担心的就是，这钱如何还！
　　肖扬对此并无太大担心，基础已经开始搭建起来，蔬菜大棚这东西，就是先期投入巨大，都在建筑物上面了。等到后期除了人工和种子化肥农药，就没有其他大的投入了，产业形成规模之后，一年四季都可以赚钱，没什么好担心的。
　　出让土地那十一户居民家的妇女，成了飞扬农业公司的第一批员工，今天，也是她们第一天上岗的日子，站在这片空旷的雪地上，肖扬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讲话。
　　下面的十一个妇女都很不严肃，笑嘻嘻的看着这个毛头孩子，虽然村子里把他传的神乎其神的，但肖扬生的面善，无论怎么看也都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如果不是看在肖扬承诺今天开始拿工资的份上，她们宁可去邻居家串门闲聊，也不会来这受罪。
　　三月份的北方依然寒冷，这些人已经开始有些想念家里的火墙了。而且今天她们来的时候，其他的村民还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们，那眼神……仿佛在看白痴一般。
　　看着下面站着的这十一个妇女，最年轻的也超过了三十岁，农村的女人一旦在嫁人之后，无论说话和思想上，都开放泼辣的很，此刻她们丝毫没有意思到站在他们前面的这个小孩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老板，有人出言调笑着，有人不满的嘟囔着。
　　“肖家的小子，有啥事快说啊，你就忍心让你大娘在这挨冻？唉，真是的，还不如在家看两集电视剧了。”
　　“喂，小老板，我把我家姑娘嫁给你，你看怎么样啊，要不，再搭上她妈我。”
　　“哈哈哈哈……”
　　肖扬脸色一窘，这些结过婚的女人真不好摆弄啊，难怪老爸一听说要开会，跑的比谁都快，硬说大棚需要喷农药了，不是昨天刚喷完的么？
　　“各位婶子阿姨大娘，你们这里的大多数，几乎是看我打小长大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现在是公司的第一批员工，用不了多久，我相信你们会明白这个第一批的含义！不用笑，王婶，在家王叔总打你吧？喝点酒就跟你撒酒疯，说你除了生孩子连饭都做的不好吃，有这事，对吧？”
　　肖扬的话让原本还嬉皮笑脸的女人们一愣，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因为肖扬说的，也是这些妇女们共同的遭遇了。这个时代虽说喊着妇女也占半边天的口号，但实际上，还依然是男人当家的社会。稍有不高兴，打骂都是正常的事情。
　　“肖家娃子，你拿我开心是吧？我怎么得罪你了！”虽说自己家那点破事全村人都知道，但如此被当众揭出来，还是让王婶难堪的很。
　　“王婶，别急着生气，我知道你们今天能来，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不怪你们，正常，谁不喜欢钞票呢，是吧？”肖扬淡淡一笑：“但是，现在你们家里的钱，都是男人们赚的，所以，你们在家里才会没有多少地位，他们稍有不开心，不是打就是骂的，难道你们就愿意？被打或者被骂的滋味很好受？你们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也能翻身，不说骑在他们的头上，但总要不受欺负！”
　　肖扬的话让这些女人们彻底沉默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看了一眼肖扬，眉眼间充满风情。她是冯大福的老婆，叫李娟，因为长的很漂亮，身上充满成熟女人的韵味，总是被村子里的一些小流氓调戏，而丈夫冯大福这人偏偏是个窝囊废，面对调戏自己老婆的小混混屁都不敢放一个，可回到家对着老婆就能耐了，每次在外面受气了，回家都要拿李娟出气，经常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如果不是有个三岁的儿子牵绊着，估计李娟早就跟他离婚了。
　　肖扬的话简直说到了李娟的心坎里，眼圈有些湿润，她曾经上过高中，后来因为家庭原因才辍学回家，肖扬的话说得她眼睛里充满神采，轻声问道：“那个，肖扬，你说这么多，难道你能改变这种现状不成？”
　　李娟的话，也是所有妇女们想问的，这里就算最泼辣的大娘，在家里也一样被打过。像孙元民那样被老婆吃的死死的，在村子里绝对属于异类。
　　“只要你们把自己当成是飞扬公司的一名员工，公司就会实现你们的梦想！”肖扬轻笑着说：“记住，你们从今天开始，是可以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的一名工人了！不再是只靠着丈夫种地养活的寄生虫！所以，面对家庭暴力，你们……可以说不！”
　　这会，再没有人说话了，听着沉重的呼吸声，肖扬就知道，自己终于摸着这些中年女人的命脉了，她们平时表现得夸张的八卦心态，看谁家倒霉恨不得放两挂鞭炮庆祝的心态，其实很大原因都来自于生活中没有存在感，得不到认同造成的。
　　“真的吗？”李娟的美目中异彩连连，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工人了？”
　　“虽然你们的户口上还写着农民，但是，从今天起，你们就已经是飞扬公司的正式员工，也是第一批员工，以后，你们将有机会同大学生一起工作，他们还得跟你们请教，向你们学习，不要看不起自己，人活着，要有信心，要自信，自信的女人才漂亮。”肖扬笑着说道。
　　“好了，漂亮话咱们说完了，咱们来说说丑话。”肖扬颜色一整，严肃的说道：“希望我给你们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司同样有公司的各种规章制度，放心，我不是黄世仁，你们也并非杨白劳，我不会故意去找麻烦克扣你们的工资，但是我们公司，可不是吃大锅饭的慈善机构，如果做的不好，是会被淘汰的。”
　　“肖家侄子，啥，啥是淘汰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娘脸红着小声问道。
　　“就是刷掉，开除。”李娟轻声解释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用想的太过复杂，只要用心，你们都可以做到。”肖扬扬声道：“这第一条，就是每天上下班要准时，平时不得无故空岗，也就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想来来，想走就走，要时刻记住，你们是公司一员，不想被人看不起，那就挺起自己的胸膛来，有一个工人的样子！具体的各种细则，都在公司章程里，李娟阿姨，从今天起，你暂时做飞扬公司的培训部经理，你先把这份章程拿去，熟悉了，由你讲给她们听。”
　　看着想要说话的李娟，肖扬笑了笑：“别急着拒绝，有没有那个能力，我心里有数，你的担子并不轻，要知道，这里有几个婶子大娘可是不识字的，一个月后，我要考核的，到时候她们如果有条例不清楚的，那就是你的责任，怎么样？怕不怕？要是怕了，你可以拒绝。”
　　“我同意！”李娟不知压在心底多少年的好胜心被肖扬挑逗了出来，明知道对方在激将自己，还是忍不住大声同意了。
　　“那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我祝各位婶子大娘，都能找到人生的新目标，为了让别人羡慕咱们的生活，那就好好努力吧！”肖扬大手一挥，“散会，一个月后再见的时候，就是开工资的日子。然后再考核，合格的留下签订正式合同，你们成为真正的工人，不合适的，也开一个月工资。”
　　肖扬的这一举动，顿时又在村子里传开，人们对肖扬的这次行为褒贬不一，有说他会拉拢人心的，也有说他是傻子的，还没用人干活，就给开一个月工资，一个人两百多块！这简直就是疯了。
　　不管别人说什么，肖扬都当作没听见，每天跟父亲跑着江城市买建筑材料，大棚需要的材料太多，不是一天两天能拉回来的，趁着坚硬的土地还没有开化的时候，把材料都买回来备好，才不会在用的时候抓瞎。
　　而在他们拉材料的第五天，发生了一件事，促使肖扬去了姜大虎家。
　　他们拉的材料，丢了两大卷厚塑料，价值三千多元钱。